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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FAJANG為何開始看莊子?
我的爺爺過世前一年,整理了追隨他五十年的座右銘給孫子輩。其中就有莊子逍遙中的一句,所以我開始細細研究。
這輩子影響我最深的人就是我爺爺啊,我很想寫一篇追憶他的文章,卻遲遲不知該從何寫起?有太多的千言萬語總會湧上心頭、波動我的情緒。往往想起故人時,也總是無限的思念與敬重。爺爺,我很想你,你知道嗎?

爺爺的字非常漂亮的,這是在他一個眼睛看不見之後,在生病的狀況下,想把他無限的智慧,留給我們。用僅存的生命完成的,最後幾百頁的稿紙。(字有點歪歪、因為單眼距離抓不準)爺爺給我們最大的遺產就是他所手寫的書了。(從賺錢、到人際關係、茶道、仙道、武術、血型…等共有50幾本書,不肖孫都還沒有好好研究完,卻猛看新買的書…)


一﹑導論

「莊子」這本書,其中內七篇肯定為莊子所著,內七篇之中又以「逍遙遊」為首。

莊子在逍遙遊中提出了「至人、神人、聖人」的生活意境,做為人類生存追求的理想。在下一章「齊物論」中,建立一個對「自然運行原理」本身的超越性的論點,卸下人類繁重的心裡包袱,從而追求至人境界打開心裡空間。如果這個心裡空間打開了,人們便會以「安時處順」、「隨順命運」的態度面對自我命運及社會需求,這就是再下一章「養生主」所討論的重點。然而在人們安時處順之餘,總仍有難逃生命困境的時候,因此在面對社會鬥爭的生命安危交相煎迫的時候,人們應如何擁有自保的智慧,就是又在下一章「人間世」的重點。

於是,在莊子點出了「逍遙遊」做為人類生命最終應追求的境界目標之後,接下來的幾篇文章便是從知識理論上、自我生命上、社會生活上等面向來討論應該如何配合以追求這個目標的問題(註1)。由此可知,逍遙遊是莊子思想的中心精神。

二、本論

1、 逍遙遊

逍遙遊為莊子思想的最高境界,也是莊子學說的最高理想。它是莊子書中的第一篇文章,是莊子哲學的第一個重要觀念-就是對於人生哲學的問題,主張採取一個逍遙自適的生活態度。

關於逍遙二字,歷來有許多解釋:顧同柏說:「逍者,銷也;遙者,遠也。」「逍」就是人生取向往「消」的路上走,對於人的有限性,我們要去消解,要「銷盡有為累,遠見無為理」。所以,王船山說「消」是「嚮於消」,「遙」是「引而遠」。而支道林說:「物物而不物於物,故逍遙不我待,玄感不疾而速,故遙然靡所不為。」楚辭補注:「逍遙,猶翱翔也。相羊,猶徘徊也。」故就字義而言,逍遙原為徘徊、翱翔之意。徘徊為行的自由,翱翔為飛的自由,逍遙是行動的自由。而憨山大師解釋逍遙為廣大自得、廣大自在,將逍遙提昇到了精神自由的層次。

逍遙遊這篇文章,就體裁來說可以分為三部份(註2)。

第一部份,從「北冥有魚」開始,到「此大小之辨也」為止,屬於引論部份。借鯤鵬和蜩鳩的對比,來說明大小的分別,破除一般人見小不見大的觀念。

第二部份,從「故夫知效一官」起,到「故曰至人無己、神人無功、聖人無名」為止。是本篇的正文、中心和結論。提出四種生命境界層次,說明逍遙的境界。

第三部份,從「堯讓天下於許由」起,到最後「無所可用,安所困苦哉!」,這是屬於舉證的部份。藉由前人的故事,如:堯與許由,肩吾與連叔;或今人的辯答,如:莊子與惠施,把第二部份的中心思想再加以證明。

莊子在逍遙遊篇中提出逍遙的意境,希望人可以體道達到逍遙之境。

2、 莊子語言

莊子說「天下不可以莊語」,故以「謬悠之說、荒唐之言、無端涯之辭」來說明他的理念。因此,在莊子的文章中,出現了許多寓言,史記老莊申韓列傳中也提到「其著書十餘萬言,大抵率寓言也。」在莊字書寓言篇中也提到「寓言十九、重言十七、卮言日出、和以天倪。」所謂「寓言」,寓就是寄,意在此而言寄於彼,藉由虛擬的人、事、物來暗示自己的意思,也就是「藉外論之」。因為「親父不為其子媒」,自己陳述自己得理想有多好,別人當然不會相信,因為那是「老王賣瓜,自賣自誇」。所以要藉由第三者來替自己說明。所謂「重言」,陸復明「莊子音義」說:「為人所重者之言。」(註3)俗話說「人微言輕」,沒有身份地位的人說的話,人家當然不相信,只好假借往聖先賢,先輩宿學之口,替自己說話。所謂「卮言」,卮是裝酒的容器。成玄英「莊子著述」中說:「夫卮滿則傾,卮空則仰,空滿任物,傾仰隨人,無心之言,即卮言也。」(註4)因此,所謂卮言就是因任物理本然,不主觀立論之言。在莊子書中,寓言佔了十分之九,重言佔了十分之七,因此寓言和重言有大部份是重疊的。

因為寓言是將自己的意思以虛擬之人、事、物表達出來,因此,不同的人對相同的一篇寓言也會有不同的猜測。例如杜而未先生在「莊子宗教與神話」一書中,將鯤、鵬指為月形神話,並指出鵬鳥由北冥飛至南冥需要六個月,正是月亮自北天到南天的時間。這是以宗教觀點來解釋莊子。

而以寓言來解讀莊子也會遭到另一難題,即「物性」、「人性」的不同。莊子以物寓人,但是,物性是有限制的,有其不可超越性的,而人性則是可以不斷向上開發的。因此,要如何從莊子寓言中掌握莊子的寓意,而非字面上的解釋,是很重要的一點。

3、 鯤鵬與蜩鳩

ㄅ、大小之辯

「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。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。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;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雲。」在逍遙遊第一段,莊子就提出了巨大的鯤鵬,作為大的代表;而後又提出了蜩、學鳩、斥鴳與之映襯。一般對於鯤鵬之「大」與蜩鳩之「小」有兩種見解,一是「小不及大」,另一是「大小自適」。

提倡「大小自適」的,可以向、郭為代表,而魏晉的玄學家則將此發揚光大。「天地者,萬物之總名也。天地以萬物為體,而萬物必以自然為正。自然者,不為而自然者也。故大鵬之能高,斥鴳之能下,椿木之能長,朝菌之能短,凡此皆自然之所能,非為之所能也,不為而自能,所以為正也。」「鵬鯤之實,吾所未詳也。夫莊子之大義在乎逍遙遊牧,無為而自得。故極小大之致,以明性分之適。」「物各有性,性各有極,皆如年知,豈跂尚之所及哉。」「苟足於其性,則雖大鵬,無以自貴於小鳥,小鳥無羨於天池,而榮願有餘矣!故小大雖殊,逍遙一也。」「夫小大雖殊,而於於自得之場,則物任其性,事稱其能,各當其分,逍遙一也。豈容勝負於其間哉。」

由以上引言可以看出,向、郭眼中的自然拘限於物理現象,以本能為主。大鵬能高飛,斥鴳不能飛高,這是物理現象,也是本能的限制。所以蜩鳩不希望飛到天池是不為而自然。向、郭認為大鵬和小鳩雖然形體有大小之分,但如果牠們都能「足於其性」,則都是一種逍遙。如此說來,矮小者安於矮小,貌醜者不以貌醜為惡,這也算是一種逍遙。由於矮及醜是形體所限,不是人力可以改造的,能自適自安是無可厚非。但是,這並不是逍遙的真意。如果智淺者安於智淺,德淺者安於德淺,由於智慧及德行不是形體所限,而是人力可以加以改造的,但是卻自滿自視而不加以求進,這是消極的頹廢思想,並不是逍遙的境界。

莊子在鯤鵬之後,又說:「小知不及大知,小年不及大年。悉以知其然也?朝菌不知晦朔,蟪姑不知春秋,此小年也。楚之南有冥靈者,以五百歲為春,五百歲為秋;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歲為春,八千歲為秋,此大年也。」細菌不知有日的終始,蟪姑不知道有一年的時光,這是受限於他們的生命週期太短,受限於「物性」。每種生命有他不同的格局與範型,因此他的見識與領悟當然有所不同。莊子並不勉強化去其中的差異。莊子要說明的,不是外在客觀世界中形體的大小與長短,而是藉此譬喻形象世界中的差異和不同生命歷程間的價值判斷。「物性」有其限制性,而「人性」不同,人性是可以向上開發的。因此,莊子見到當時人們都安於現狀,短視近利,絲毫不知道有更上一層的目標可以追尋。於是,便提出了大到無法想像的鵬鳥,使人們聽到從未聽說過的事,強迫人們去想以前從未想過的事,而不再只是侷限於目前的短暫事物。因此莊子提出了鵬鳥,告訴人們還有一個更高更遠的目標要追尋,而不能自滿於現況。這是莊子寫文章的一種鋪陳,並非莊子真的認為小不如大。莊子已經達到逍遙得境地,與萬物合一,又怎會有大小之分?

ㄆ、境界的提昇

莊子在逍遙遊中提到「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。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」由此可以想像鯤是多麼巨大的魚啊!汪洋大海在他眼中,恐怕也只是像游泳池一般吧!爾雅解釋:「鯤,魚子也。」小魚能長到幾千里長,是非常不容易的。可是,鯤並不以此自滿,他「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。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」鯤不管長到如何巨大,仍只能游在海中,是平面的動物,過的仍是有涯、有畔、有限的北冥生活。直到他化而為鵬,才能脫離海的範圍,上下四方,任其遊走。由小而大,只是生命的成長;由大而化,是境界的提昇。鯤雖大,但不以此自滿,他化為鵬,向另一個更高遠的目標「南冥」飛去。

莊子以物寓人,但是,物有物性,會受到限制。而人呢?人有物性,也有人性。人若不追求進步,便會往物的方向走,限於物性。但是,人若能開發「人性」,便可體道,與萬化冥合。如同鯤化為鵬一般,提昇到更高一層的境界。聖人之所以為聖人,也是經由生命蛻變的歷程-由克己復禮,而好仁好義,而至於忘仁忘義,而上通於大道,透過苟日新日日新,做內在修為的提昇。莊子透過鯤鵬的轉變,表明由行變而情變,再昇華到境變的情況。也是暗喻人要追求更高一層境界,以提昇生命的層次。

 

ㄇ、鵬的寓意

逍遙遊中的大鵬究竟代表了什麼?有一種說法是大鵬是莊子得自喻,及真人的境界。另一種則是反對此種說法。反對的人認為鵬要高飛,還須待風。而且鵬的形體很大,需要等待海運起的大風,才能乘風而起,這是「有待」,有待便不是逍遙,便不是真人的境界。而支持的人認為,海運並非小風,而是莊子所講的六氣之辯,已經與天地合而為一,是「無待」。其實,莊子只是提出一個超乎想像的至大之域,使人破除尋常的小知小見罷了。

4、生命的境界層次

莊子在講完大鵬怒飛的寓言之後,緊接著提到人生的四個層次。

人生的第一個層次是「知效一官,行比一鄉,德合一君,而徵一國者,其自視也亦若此矣。」就是一個人他的知識可以盡一官的官職,他的行誼可以得到一鄉人的肯定,他的德行可以得到一國之君的賞識,可以得到一國之人的相信。使自己的行為合於社會角色得典範,並以此做為自我期許的最高目標,將自己生命存在的意義放在社會的需求之中,使自己成為社會中的理想人格。這種人格並非不好,問題在於他們把它當作人生的最終目的,一生被功名拘束。

 

第二個層次則是宋榮子。「而宋榮子猶然笑之。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,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,定乎內外之分,辯乎榮辱之竟,斯以矣。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。雖然,猶有未樹也。」宋榮子笑那些有功有名的人。而他本身對於世俗禮法並不給予絕對得肯定,他自有自的行為道理。當他的行為恰好合乎世俗所需,而博得世人的稱譽時,他的內心並不會特別的歡喜。因為這種價值並不是他想追求的,得到稱譽並不是他的期望,也不是他行為的目標。反之,當他的行為被社會批判,遭到世人譴責時,他的內心也不會沮喪,因為世俗一切,他早就不放在心上。可是,宋榮子雖然做到了無功無名,不把社會價值放在心上,但是他仍然不能做到「無己」。因為他有己,所以還有自己與別人的分別,才會對第一層人「猶然笑之」。因此莊子才會說「猶有未樹也」。

第三層次的人是列子。「夫列子欲風而行,泠然善也,旬有五日而後反。彼於致福者,未數數然也。此雖免乎行,猶有所待者也。」列子是道家的人物,他化除了社會人文的需求,做到了「無功無名」;他將精神放在自然事物上,投入了大自然之中,做到了「無己」。因此,他可以乘風而行,和第一、二層的人比較,他似乎高明多了。可是,列子只是隨風飄去,又隨風飄回。他仍受到了形體的限制,並且有待於風。風將他吹向東,他並不能向西;無風時,他也不能乘風而行。看起來好像是可以逍遙遨遊於四方,其實仍要等待起風時才能乘風而去。這些在莊子眼中,都不是真正的逍遙。

第四個層次則是「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氣之辯,以遊無窮者,彼且嗚呼待哉!故曰,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」。這與列子的境界相比又更高了一層。列子是乘風而遊,但是到達第四層次的人已經是融合於自然之中,擺脫了內外的觀念。到了這境界,可以與道化合,遨遊於無窮宇宙,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,又要等待什麼呢?已經達到無待的境界了。

從有功、有名、有己的「社會理想人格」,到無功無名但仍有己的宋榮子,再道無功無名無己但仍有待的列子,最後到超脫一切的「至人、神人、聖人」境界。莊子提出這四種層層上比的境界,讓世人認識自己的定位,並作為超越自己的標竿。

5、 逍遙自適

在提出人生四境界後,莊子舉出了一些例子。首先是堯與許由。堯是儒家的理想人格,達到聖人境界的堯,在見到許由之後,忍不住想將帝位傳給許由。但是,許由所在乎的,並不是王位,他在乎的是一個逍遙自適的造化本體,他只求與萬物齊一,而沒有興趣管理人世間的紛爭。

為什麼道家對人世間的俗事不屑一顧?因為他們有著更高遠的目標要追求,如藐姑射山上的神人一般。可以吸風飲露,與萬物同遊,即使是大乾旱金石融化山土焦黑,也不能傷他一分一毫。如此的神人又怎會在乎世俗的功名?

道家人物追求的,並不是人世間的價值。一般世俗的人對於世俗得價值總是看的很重,於是總是想將自身的價值推廣到別人的身上。如「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」,但是「越人斷髮文身」,自己已經覺得很美了,根本不需要禮冠來裝飾。這說明了價值觀的不同。堯將天下治理得很好,是社會的理想典範。但是,當他見到藐姑射山的神人之後,受到了神人境界的感召,不知不覺中就會忘了天下了。

雖然莊子提出了逍遙的神人境界,但是惠施認為莊子的理論是大而無用,並舉出了大瓠的例子,諷刺莊子逍遙學說的不切實際。但是,莊子也加以反駁,如:宋人的不龜手之藥、樗樹、大瓠,說明相同的事物而有不同的功用,是因為使用者的角度不同。物的功用因時、因地、因人而有所不同,拘泥於經驗的人,對於超乎想像的事便覺得無用,但是,不受拘泥的人卻總有另一種用途。天下的物是有用還是無用,是很難加以論定的,萬物都有他一定的功用,要如何才能達到它最大的功用,就看使用者得程度了。

 

6.莊子的逍遙觀

莊子並不只在逍遙中提到逍遙的觀念,在其他篇章中也有逍遙的觀念被提出,例如:

夫明白入素,無為副朴,體性抱神,以遊世俗之閒者,汝將固驚邪?「天地」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於萬物,不譴是非,以與世俗處。「天下」人能虛己以遊世,其孰能安之?「山木」逍遙是莊子一直強調的一種思想。莊子看到人世間的苦難太多,人得生活並不幸福,便將自己的體悟以寓言的方式說出,希望能藉此傳達給一般人,讓世俗中人能體悟到「道」,進入逍遙的境界,脫離苦難的人世。

莊子本身是很逍遙的,這可以從他的人生觀中看出。(註6)莊子相信宿命論,認為人來到這世界並非自願,而命也不是自己能安排的。所以莊子主張安之若素,不為道。隨著大道的運行,命運所注定的程序和條理,自然而然的自變自化,不要強求。另一個觀點則是養生。「莊子以道為體,以德為用,其原無迷信之說,且其重在養生之主,不在養生之形。」(註7)。但這並不表示莊子重生輕死,相反的,莊子的生死觀是超越的。他認為人的出生,是形與神的結合;人的死亡,是形與神的分離,死生不過是一氣之變化。從這些觀點便可以知道莊子的逍遙觀。

要達到逍遙首先便需「無待」,即一切皆無所求。對任何事都抱著沒有慾念的心,便不會被任何事牽掛,便能自由自在。積極的說要「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氣之辯,以遊無窮。」消極的說要「無功、無名、無己」。

要如何才能達到無待呢?首先便需「忘我」,進入絕對的境地。第一步便是忘掉名相。名相的對立,比較與分別,束縛了人心,使人失落了心靈的自由與自在。世間萬物本來就存在,而人將他加上名字稱號,這些外在的稱謂並無意義,莎士比亞也說過:「玫瑰若不稱為玫瑰,仍一樣芳香。」。外在的稱呼並不具有重要性,重要的是內在的內涵,實在具有的物質,即物的本身。如果只重視名稱,便會有所執著,便會有比較,想分出高下、貴賤。莊子在秋水篇中提到:「以道觀之,物無貴賤;以物觀之,自貴而相賤;以俗觀之,貴賤不在己。」。老子也曾說過:「天下皆知美之為美,斯惡已。皆知善之為善,斯不善已。」。當世俗有了標準,人便會想依循。但是,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符合標準,於是不合標準的人便會有所執著,又所待,便不能逍遙。外在的名相是虛幻的,要用心去看穿這一層障礙,才能達到萬物齊一的境界。當人與物融為一體,便可體會到「道」的存在,與萬化同遊。

莊子的逍遙除了萬物齊一之外,還有另一點很重要,就是跳脫死生。人一生中最放不下的,不是富貴錢財、不是人與人間的情感,而是生命。當然,也有人為了崇高的理想而犧牲生命,那是因為他們已經看破生命了。莊子在至樂篇中提到一個寓言,內容是莊子妻子死去,惠子去弔唁,莊子卻箕踞鼓盆而歌。惠子認為莊子沒有情意,而莊子卻是已經看破生死,不將死亡當作死亡。他說,生命由氣變而有形,形變而有生,生命的消逝是自然之理,如同春夏秋冬四時變換一樣,沒有什麼好悲傷的。而且,人對於自己未知的事物總會感到恐懼,雖然科技一日千里,但是人對於生命的了解仍和數千年前沒什麼不同,仍是不了解。因此,也不明白死後的世界到底是如何,基於人對於未之事物的自然恐懼,便覺得死是很可怕的。但是,沒有人真正見過死亡,所以,莊子提出了許多寓言,說明死亡並不如想像中可怕,死後的世界說不並會更好。因此,生命並沒有什麼值得執著,應當順其自然,該來時來,該走時走。

總而言之,莊子的逍遙觀便是跳脫世俗的名相,不為外在表象所惑,進入真實存在的本體,與萬物齊一。並且放下生死,不被生命牽絆,便能達到無待的境地,逍遙自適。

三、結論

莊子是先秦時代很具重要性的一位思想家。他將道的觀念以寓言的方式表現出來。將他的生命哲學融入寓言中,使後世的人可以追尋。逍遙遊的主旨在於「逍遙」。莊子從現實生活中體驗了生命的超越精神,明白了現實的變化無常,解脫了生死。但是一般人仍限於「大夢」中而不自覺,於是,莊子要求人要省悟。第一的功夫便是「無待」。「有待」是有依賴、有所執著、有所擔待的意思;相對於有待,無待是無所依賴、無所執著、無所擔待(註5)。有所依賴、有所執著,會使心遭受蒙蔽,而不見事物真相。必需要跳脫一切的執著,才能使心澄清,而見事物真相。要達到逍遙,便需放下一切,要將有所依賴的心消解,轉化到無所依賴的境地。

莊子提出鯤鵬來打破一般人的小知小見,但是後人對鯤鵬有許多解釋,如:藉此探討形體上的小、大或者討論大鵬所代表的寓意。其實,莊子明白語言有其侷限性,於是提出「得意忘言」,希望人們不要執著於語言本身,而要體會文字背後的意義。大鵬也是如此,鵬是象徵著一種至大之域,要打破一般人的感官經驗,體會到世間並非只有平常看到的表象,還有另一種看不到也想像不到的「道」存在,要人為能接受另一種超乎經驗的事實做預備。

逍遙遊篇談論生命不當有所欲求,要順應自然,超越形體上的大小差異,不被物欲引誘,脫離有待,進入無待,體會道的存在,達到逍遙。「逍遙」不是物體現象的事,而是精神層次的事。要能忘記所有功名利祿,忘記自己,摒除所有分別念頭,無小無大,無死無生。如此便可是自我的生命充實完滿,脫離一切羈絆,進入無拘無束的安樂之地。

莊子學說在魏晉達到鼎盛,竹林七賢更是被推為逍遙的代表,但是那算真正的逍遙嗎?阮籍有一次和人在下棋,家中傳來母親死亡的消息,他強做鎮定,繼續下完棋,回家後,拼命喝酒,然後大哭吐血。他本來想學莊子妻死的達觀,但是仍不能學到莊子的本意,不能真正的看破死生,而要強做鎮定。這只是壓抑自己的情感、仿效逍遙而已,並非真正的逍遙。

逍遙是一種心靈上得絕對自由,並非外在的表象。當人體查到萬物的律動,與萬化合一時,便可與「道」同遊,達到逍遙。內心感到和諧、舒適,才是真逍遙,強做鎮定,只是表面功夫吧了!

五、參考書目

(一) 、書籍

1、 莊周夢蝶,杜保瑞;台北,書泉,民84年2月

2、 新譯莊子讀本,黃錦鋐;台北,三民,民85年2月

3、 人生是無題的寓言,顏昆陽;台北,躍昇,民83年2月

4、 逍遙的莊子,吳怡;台北,東大,民75年9月

5、 莊子宗教與神話,杜而未;台北,台灣學生,民74年10月

6、 莊子哲學,陳鼓應;台北,台灣商務書局,民56年6月

7、 莊子管窺,趙金章;台北,弘道,民64年7月15日

8、 莊子與現代人,李英豪;台北,世茂,民79年6月

(二)、雜誌

1、 大小之辯與生命的境界層次,陳文章;鵝湖月刊,4卷2期,頁36至40,民67年8月

2、 莊子逍遙遊義理之結構及其主要境界,李相勳;中國文化月刊,108期,頁66至頁84,民77年10月

3、 莊子寓言中的生命哲學,周景勳;哲學與文化月刊,17卷第9期,頁814至頁825,民79年9月

4、 逍遙遊,王邦雄;鵝湖月刊,18卷6期210,頁11至頁21,民81年12月

5、 莊子逍遙遊研究,袁長瑞;鵝湖月刊,19卷1期217,頁30至頁35,民82年2月

6、 莊子逍遙遊篇的生命境界觀,魏元珪;中國文化月刊,201期,頁23至頁47,民85年12月

(三) 碩士論文

1、 試論莊子逍遙的心靈及其意境,王小滕;國立台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試論文,指導教授:金嘉錫先生,民87年1月

2、 莊子「逍遙而遊」思想的理論與實踐研究,傅維信;國立台灣大學哲學研究所碩試論文,指導教授:郭文夫先生,民81年5月

文章來源:http://club.ntu.edu.tw/~fchsu/Lao-Chuang-Lecture/discuss_2/references/AiryAndRomp3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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